​「历史篇」帝女花-长平公主

「历史篇」帝女花-长平公主

长平公主名徽娖（1629或1630——1646），是明末极著名的人物，〈〈帝女花〉〉的主人公。她身为末代公主，并没有过人之处，也没有什么作为，然惟其国破家亡，身世悲惨，为人熟知。顺治二年上书清帝（“九死臣妾，局蹐高天，愿髡缁空王，稍申罔极”）要求出家为尼。清帝为笼络人心未许，将其下嫁崇祯生前选好的驸马周显。因公主非男儿身，不会有人拥立她为帝，造成对清廷的威胁，所以对她赏赐有加。但公主身心都受到极大创伤，婚后仅一年多就去世了，死时尚有五个月的身孕。公主一生没有做过什么好事，但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如果是在太平盛世，她也许会像明朝绝大多数公主一样，在富足与尊荣中安然度过一生。然而时运不济“生于末世运偏消”，明朝二百多年来列代帝王造的罪孽全部压在了这最后一代帝王之家的头上，除了认命，还能怎样？

谈迁〈北游录〉：广宁门（元彰义门）在外城西南，门外天宁寺，正统七年（1443）重建，塔轮壮丽。内侍赵璞、连城逃禅于此。当值之，问以遗事。云懿安张惶后被难，谓伪将刘宗敏曰：“国母也，毋自辱！”送归外戚张氏，张氏母同懿安皇后投缳死，因附德陵。 先太子被胁东出师，劳惫，薨于三河。其后入燕、入金陵，俱伪也！如果太子更入燕，何为？岂任有千秋之望哉？必不然矣！此不过狂少年失计，图一饱终身耳。 又，贵妃袁氏流落雄县民间，事露，雄县令送入京，寻寓行人司致饩。前岁卒，给五十金，葬西山。熹庙妃东李氏及赵氏俱存。又贵妃田氏名秀英，妹淑英，今更嫁。天授山十二陵，初岁祭羊豕，今止三牲。平西王吴三桂捐千金营思陵，本朝亦助费若干云。

《明纪》记载，长平公主闺名媺娖。媺，美也。娖，《说文》谨也。，意为‘美好，修整’。姚雪垠《李自成·第七章》也采用了此说：“他们乘龙、凤辇到奉先殿上了香，叩了头，告慰了祖宗，然后到交泰殿盘桓片刻。在闲谈中崇祯问到长平公主媺娖读书有无长进。皇后回答说也有长进，只是几个陪她读书的小都人都不够聪明，也很贪玩。想挑一个肯读书的、聪明伶俐的都人给媺娖，尚未挑选到。”

但据《明纪》载“媺”读音含义、《春明梦余录》原书，“徽娖”之说是不成立的。《春明梦余录·卷29》：“皇女乐安长公主，名‘徽娖’。”“媺”和“徽”两字相似、明朝公主不少人闺名中带“徽”字，因而误传成长平公主闺名。清兵部官员张宸所写 - 长平公主诔(古代丧葬仪式上使用的哀祭文)

长平公主者，明崇祯皇帝女，周皇后产也。甲申之岁，淑龄一十有五，皇帝命掌礼之官，诏司仪之监，妙选良家，议将降主。时有太仆公公子周君都尉名世显者，将筑平阳以馆之，开沁水以宅之，行有日矣。夫何蛾贼鸠张，逆臣不诫，天子志殉宗社，国母嫱嫔慷慨死焉。公主时在稚龄，御剑亲挥，伤颊断腕，颓然玉折，损矣兰摧！贼以贵主即殉，授“尸”国戚，覆以锦茵，载归椒里。五宵旦，宛转复生。泉途已宫，龙髯脱而剑远；兰熏罢殿，蕙性折而神枯。

顺治二年，上书今皇帝：“九死臣妾，局蹐高天，愿髡缁空王，稍申罔极。”上不许，诏求元匹，命吾周君，故剑是合。土田邸第，金钱牛车，赐予有加，称备物焉。嗟夫！乘凰扇引，定情于改朔之朝。金犊车来，降礼于故侯　之第。人非鹤市，慨紫玉之重生，镜异鸾台，看乐昌之再合。

金枝秀发，玉质含章，逢德轺于皇家，迓桓君于帝女。然而心恋宫闱，神伤辇路。重云笔墨，何心金榜之门；飞霖毂林，岂意玉萧之馆！弱不胜悲，溘然薨逝。当扶上仙之日，距侬李下嫁之年。星燧初周，芳华未歇，呜呼悲哉！都尉君悼去凤之不留，嗟沈珠之在殡。银台窃药，想奔月以何年；金殿熏香，思返魂而无术。越明年二月之吉，葬于彰义门之赐庄，礼也。小臣宸薄游京辇，式睹遗容。京兆虽阡，谁披柘馆？祁连象冢，只叩松关，拟伤逝于子荆；朗香空设，代悼亡于潘令。遗挂独存，敢再拜为诔云。

又宸记事曰：甲申春，上议降主时，中选者两周君，其一都尉君也，其一人，内臣纠家教失谨，即掖群内侍，环都尉欢曰：‘贵人！贵人！是无疑矣。’顺治二年，召故选子弟，都尉君应诏起。是时有市人子张姓者，冒选应，诡得之矣。召内廷给笔札，各书所从来。是人子书祖若父皆市侩，则大叱去，曰：‘皇帝女配屠沽儿子？！’命都尉书，则书父太仆公，祖仪部公，高曾以下皆簪缨。遂大喜，曰：‘是矣！’即故武清侯之第，赐 金钱牛车，庄一区，田若干顷。具汤沐，成吉礼焉。时乙酉六月上浣事也。公主喜诗文，善针饪，视都尉君加礼。御臧获，阳笑语，隐处则饮泣，呼皇父皇母。泣尽继以血，是以坐羸疾，怀娠五月，于丙辰八月十八日薨。淑龄十有七耳。都尉藏所遗容，右颊三剑痕，即上所击也。老内侍见，辄拜曰‘眉似先帝’云。

孙承泽《春明梦余录》曰公主名徽娖，甲申年十五，伤后臂肩际。明年九月成婚。丁亥（1647）卒（误，当为丙辰年[1646年]八月十八日薨）公主葬周氏宅旁。今地赐丰盛王，垣之不可入。在广宁门内。周世显，父国辅。

诗云：云条无复剩根芽，此夕摧残一剑加。惊魄与魂应共语：有生莫坠帝王家！

粤剧《帝女花》是家喻户晓的广东粤剧经典名作， 1957年首演。由唐涤生按清代诗人、剧作家黄燮清《倚晴楼七种曲》改编，任剑辉及白雪仙两位粤剧泰斗演出长平公主及周世显。《帝女花》一剧背景是明末崇祯六年，国势积弱多年，崇祯帝虽欲励精图治，但因饱受沉重压力，用人不当，国势日益衰弱。戏曲讲述长平公主与周世显的悲情爱情故事。中国古代戏剧因以「戏」和「曲」为主要因素，所以称为「戏曲」。中国戏曲主要包括宋元南戏、元明杂剧、传奇和明清传奇，也包括近代的京戏和其他地方戏的传统剧目在内，它是中国民族戏剧文化的通称。我国戏曲分为六大戏曲剧种：京剧、越剧、黄梅戏、评剧、豫剧、秦腔。我国各民族地区的戏曲剧种，约有三百六十多种，传统剧目数以万计。比较流行著名的剧种有昆曲、粤剧、川剧、淮剧、闽剧、河北梆子、湖南花鼓、吕剧、花鼓戏、徽剧、沪剧等五十多个剧种。我国古代有很多著名的戏剧家，比如关汉卿、汤显祖、王实甫等。在海盐历史上，也有一位不得不提的剧作家，他就是黄燮清。

黄燮清(1805－1864)，原名宪清，字韵甫，又号吟香诗舫主人。清代诗人、剧作家、近代早期最有影响的传奇杂剧作家之一。浙江海盐人。黄燮清年轻时就以乐府诗文闻名。但仕途坎坷，前后六次赴乡试未举，直至道光十五年（1835）才中举，后屡应会试不第，后在江西、安徽充任幕宾。咸丰二年（1852）进京先当实录馆誊录，后被任命为湖北知县。时正值太平军起义，战火正炽，黄燮清未赴任而告病还乡。从此怡情山水，修葺县城南门别墅拙宜园，改晴云阁为倚晴楼，后又购得砚园废址，栽花种竹，自号「两园主人」，每日与友觞咏其间，以诗词自娱。咸丰十一年（1861），太平军攻克海盐，倚晴楼毁于战火，遂携家外避，充浙江巡抚王有龄幕宾。不久杭州又告急，经上海到汉口，依湖北巡抚严树森。同治元年（1862）被委任湖北乡试考官，后又代理宜都知县，次年任松滋知县，并委为乡试考官，同治三年（1864）在武汉病逝。其女婿宗景藩，将其灵柩送回海盐，葬于澉浦九杞山之阳。黄燮清一生着有《倚晴楼诗集》12卷，《倚晴楼诗续集》4卷，《倚晴楼诗余》4卷，存词220余阕，《国朝词综续编》24卷，《倚晴楼七种曲》等。另外还有《玉台秋》、《绛绡记》两种传奇。

《倚晴楼七种曲》乃是黄燮清的一部传奇杂剧集，即以南曲演唱为主的长篇戏曲。所谓七种曲，也就是七部传奇故事的戏曲剧本。其中六种为昆曲，一种为杂剧。该集包括《茂陵弦》、《帝女花》、《脊令原》、《鸳鸯镜》、《凌波影》、《桃溪雪》、《居官鉴》七种。其中《茂陵弦》、《帝女花》、《鸳鸯镜》、《凌波影》、《桃溪雪》五种，已于黄燮清在世时便刻印发行。黄氏去世后，其女婿搜集以上五种曲，并将《脊令原》、《居官鉴》两剧也一并辑入，以黄燮清别墅命名为《倚晴楼七种曲》。黄燮清在传奇的题材上不拘泥于元杂剧和明传奇的故事中，写了这些明末清初的历史事件和民间故事。唱词典雅生动，风格近于诗词。他在结构和矛盾冲突的铺垫上很下工夫。还很注意音律，曾先后请作曲家查仲浩、余炘等为他正谱，使得作品适于舞台演唱。

《茂陵弦》是黄燮清最早写作的一部传奇，可以算作处女作，作于清道光十年（1830）。该剧是根据《史记·司马相如列传》为原始素材，改编创作而成。讲述了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曾受到历代文人的青睐。此剧强调了司马相如的治国之才，剧中为主人公受到朝廷冷落和世人排挤而大鸣其冤。

《帝女花》是黄燮清的第二部传奇作品，作于清道光十二年（1832）。此剧写清军攻占北京后，崇祯帝之长女长平公主欲在尼庵中削发出家，原与公主有婚约的周世显多方寻访得知公主下落，清廷仍用公主出嫁的礼仪为他们完婚的故事。此剧演唱颇广，不仅受到国人的喜爱，更引起了日本人的兴趣，他们争相抢购该书，据说直到上世纪五十年代，该剧还活跃在日本的舞台上。

《脊令原》作于清道光十四年（1834）。此剧的名字取自《诗经·小雅·棠棣》中「脊令在原，兄弟急难」一句，但故事却来源于《聊斋志异》中《曾友于》一章。全剧描述了一个已经死去老爷的家庭中，继室所生的三个儿子，与庶出三子之间恩怨情仇的故事，情节感人。

《鸳鸯镜》亦作于清道光十四年（1834）。取材于王士祯《池北偶谈·碎镜》一篇，描述书生李闲偶遇小姐谢玉清，二人一见钟情，相互爱慕。谢玉清送鸳鸯镜给李闲作为信物，并约定幽会的时间地点，故事情节曲尽其妙。这是一个来源于真实事件的创作，是一部具有强烈教化色彩的传奇作品。

《凌波影》这是一部只有四出的南杂剧，亦作于清道光十四年（1834），又名《宓妃影》。该剧是根据曹植《洛神赋》改编而成，主要情节基本上尊重于原著。剧中描述曹子建与洛神宓妃偶然相遇于洛川之上，从而衍生出一场人与神之间的「恋情」故事。

《桃溪雪》作于清道光二十六年（1846），取材于近代海宁许楣的《徐烈妇传》。此剧描述清代初年，一位美貌、聪明的女主人公吴绛雪，嫁给了一位名叫徐明英的秀才为妻，夫妇俩恩爱有加，但几年后徐明英病故，此时又遇清初耿精忠起兵造反逼近家乡，于是吴绛雪劝退叛军撤离县境、旋即跳崖自尽的传奇作品。

《居官鉴》作于清咸丰四年（1854）。剧中男主人公王文锡初涉官场，将赴浙江任职，临行前，为官几十年的父亲拿出自着的《居官鉴》一书送给他，并告知这是他本人一生为官的经验和体会，希望儿子能够认真研读，体悟其中的奥妙。《居官鉴》一剧，结构完整，人物众多，事件丰富，可以被看成是一部历史大剧。

值得一提的是，黄氏七种曲中，最为著名的要数《帝女花》。故事讲述了：「明末思宗长女长平公主年方十五，因奉帝命选婿，下嫁太仆之子周世显，无奈闯王李自成攻入京城，皇城遂破，崇祯手刃众皇女后自缢。长平公主未至气绝，被周钟救返藏于家中。后来清军灭了闯军，于北京立国。长平公主知悉周钟欲向清朝投降，幸得周钟之女瑞兰及老尼姑之助，冒替已故女尼慧清，避居庵中。世显偶至，遇上扮作女尼的长平公主，大为惊愕，几番试探下，长平重认世显。然而此事为清帝知悉，勒令周钟威迫利诱他们一同返宫。夫妻二人为求清帝善葬崇祯，释放皇弟，遂佯装返宫，并在干清宫前连理树下交拜，然后双双自杀殉国。」《帝女花》情节曲折动人，其文辞之美，正如许绮汉在该曲序中所言：「古直苍凉，则曹公乐府；哀感顽艳，则玉茗风流。」黄燮清的兄长黄际清也在该曲跋文中赞道：「哀感顽艳，声情俱绘。」近代戏曲理论家吴梅亦有「文字哀感顽艳，几欲夺过心余。」台湾著名戏曲理论家曾永义，对《帝女花》也做了这样的评论：「像这样凄凄切切的、荡人魂魄的文字，即使是子规夜啼也不足以喻其悲，情真意挚，而出以白描的手法，愈见自然感人的力量。」